二姐

只此青绿

  六十岁出头的二姐,前不久住院了。我从小是二姐带的,与她感情很深,下班后,便去医院陪护。

  二姐比我大七岁,我出生时,家里很是拮据,本该背上书包的二姐,只能背起我,当起了“育婴姐”。孩子照顾孩子,结果可想而知,我经常被摔得鼻青脸肿,二姐因此没少挨妈妈的骂。记得我三岁出头时,二姐和伙伴们玩“背新娘”的游戏,她蹲下,我趴在她背上,由于二姐动作太猛,我一头往前栽倒,鼻血直流。二姐吓坏了,模仿大人一通操作——往额头拍水、用湿纸塞鼻,我的鼻血终于止住了。怕妈妈责备,二姐还“拿出权威”,“威胁”我不能告诉妈妈。

  小时候,我最喜欢跟着二姐去池塘捕虾了。捕虾器是二姐自制的。越是沉闷的天气,越容易捕到虾,因为天气闷,池塘缺氧,虾会浮到水面呼吸。运气好时,我们一个下午可以捕到一两斤虾,那可是晚餐的大菜呀!我们将大只的虾挑出来煮酱油水,小只的用来炒菜,大家围坐在一起,大快朵颐,别提有多开心了!

  那时生产队集体劳动,爸爸妈妈不是上山就是下田,大姐也要放牛赚工分,家里的活计全都交给了年仅十岁的二姐。二姐将煮饭、扫地、洗衣服等家务分给我们这几个妹妹,她自己负责种菜、养鸡鸭。我和四姐年龄相近,经常吵架,但只要二姐喊几嗓子,我们就会偃旗息鼓,乖乖听二姐的“训导”。在我俩眼里,二姐俨然是个“小母亲”。从小到大,我和四姐的“战争”就没停过,哪怕是如今我和四姐都当上了奶奶,也还是争论不断。前不久,四姐和她的儿子阿威闹了些不愉快,我忍不住数落四姐,说她“生活理念陈旧,爱操心、放不下”。二姐听我说完,对我说:“小妹,你别这样讲阿丸(四姐)。放下也得慢慢放,就像抱着瓦罐,猛然扔地上,瓦罐容易裂。你倒是应该说说阿威,年轻人要多体谅父母……”我一时语塞,二姐没上过学,可她的见地比我这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胜出一筹。

  二姐康复出院后,又耕耘起她的“一亩三分地”。我跟着她到地里,二姐一边摘着西红柿,一边说:“你们在超市能买得到这种自然成熟的西红柿吗?西红柿要甜中带点酸才好吃呢。”采摘了新鲜的蔬菜,二姐又带我去看她养在老房子后院的鸡鸭。我劝她:“孩子们都已成家,手头也宽裕了,你不必那么辛苦。”二姐则说:“每天早上,走进鸡舍,捡起一颗颗鸡蛋,心里别提有多开心。‘伺候’完这群鸡鸭,回到家里,泡上一壶热茶,吃几块你送的饼干,心情真舒畅!”

2024-05-02 只此青绿 1 1 厦门日报 content_24019.html 1 二姐 /enpproperty-->